关键矿产成为中美竞争的焦点

关键矿产成为世界两大超级大国较量的新前线。

在 3 月下旬，美国与日本签署了涵盖电动汽车电池各种矿物的合作协议，似乎在这场军备竞赛中迈出了一大步。

根据这项迅速达成的协议，美国及其亚洲盟友将不对锂、钴、锰、镍和石墨征收出口关税。

一份声明称，这些国家还将分享有关这些关键矿产供应链中潜在劳工违规行为的信息，并“确定建立各自能力的机会”。

美国采取行动

美日协议签署之际，拜登政府正准备发布有关电动汽车制造商如何根据《降低通货膨胀法案》（简称 IRA）获得最大税收抵免的指南。该法案是美国国会去年为启动清洁能源生产而颁布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气候立法。

IRA 代表了美国历史上对气候和能源的最大单笔投资。该法案旨在到 2030 年将排放量减少到 2005 年水平的一半，将为美国消费者提供每辆电动汽车高达 7500 美元的税收抵免，前提是零部件和材料来自与华盛顿有自由贸易协定的国家。

从技术上讲，这会将日本排除在外，但新协议实质上为美国盟友提供了与关键矿产贸易相同的自由贸易协定地位。

日本贸易大臣西村康俊在一份官方声明中证实：“使用在日本收集或加工的材料的电动汽车将有资格根据美国《降低通货膨胀法案》获得奖励。

美国贸易代表凯瑟琳·泰在另一份声明中表示：“这一声明证明了拜登总统致力于建立有弹性和安全的供应链。” “日本是我们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

谈到重要的贸易伙伴，据报道，在双方上个月开始谈判后，华盛顿也接近与欧盟达成类似协议。彭博社看到的协议草案目前列出了钴、石墨、锂、锰和镍五种矿物，与美日协议的内容相呼应。

然而，要使这项重要的矿产协议正式生效，仍有一些细节需要解决。欧盟一直在寻求法律的让步，该法律在未来十年内为北美的清洁能源项目提供高达 3690 亿美元的资金和税收抵免。

消息人士称，欧盟需要在内部和与美国评估的其他问题包括一些贸易、环境和劳工相关条款的范围，以及它们与 IRA 的联系以及对欧盟政策的影响。

另一个渴望利用 IRA 的国家是印度尼西亚。据报道，该国正在寻求一项有限的自由贸易协定，将一些矿物运往美国，以帮助其公司服务于电动汽车电池供应链。这个东南亚国家目前拥有世界上最大的镍储量。

中国的主导地位

美国贸易战略背后的动机有据可查——摆脱对中国的依赖，同时放松其主要竞争对手对全球关键矿产供应链的控制。

在电动汽车行业的原材料方面，中国无疑是地球上最强大的力量。

例如，如今电动汽车电池中使用的几乎所有金属都可能来自那里，无论是开采还是加工。由于在精炼方面的技术实力，中国已成为电池金属加工业务的全面领导者（参见下图）。

根据国际能源署 (IEA) 的数据，到 2022 年，中国约占全球锂化学品供应量的 60%，并生产了四分之三的锂离子电池。

它还通过其在刚果民主共和国的采矿业务牢牢控制着全球钴供应。据总部位于英国的钴贸易商 Darton Commodities 称，在未来两年，中国钴产量占全球产量的比例预计将从目前的 44% 上升到一半。

IEA 预计，尽管直接参与的矿山产量仅为一小部分，中国在锂和钴的精炼中所占份额约为 50-70%，镍为 35%，锰为 95%。

中国还生产了近 90% 的稀土元素，稀土元素是用于风力涡轮机和电动汽车电机的永磁体的重要原材料，以及 100% 的电动汽车电池负极材料石墨。

“独立”之路

莱斯大学贝克公共政策研究所的一份新报告显示，中国现在控制着世界上大约 60% 的这些矿物产量，这些矿物被认为对全球能源转型至关重要。

对美国而言，这构成了巨大的安全风险，因为中国随时都可能轻易决定将其市场主导地位武器化，从根本上将美国锁在关键的矿产供应链之外。

在 2022 年 2 月的情况说明书中，白宫承认：“美国越来越依赖外国资源来获取这些矿物的许多加工版本。在全球范围内，中国控制着加工和精炼钴、锂、稀土和其他关键矿物的大部分市场。”

今年早些时候，总统特别协调员阿莫斯·霍赫斯坦 (Amos Hochstein) 在接受 CNBC 采访时称，这是“美国和世界其他地区的主要关切”。 “随着我们进入一个更清洁、更环保、全新的能源系统，我们必须确保我们拥有多元化的供应链，”他说。

“我们不能拥有集中在任何国家的供应链，无论是哪个国家，” 他继续说道。 “我们必须确保从采矿和提炼过程到电池和风力涡轮机的建造，我们拥有一个多元化的系统，可以为我们提供充足的供应。”

美国关键矿产领域的矿业高管非常清楚市场失调。 “在锂方面，中国处于领先地位——而世界其他地区还没有足够快地对其主导地位做出反应，” 美国锂公司 (American Lithium Corp.) 首席执行官 Simon Clarke 在 11 月告诉 CNBC。

“几十年来，他们一直在锁定世界上一些最好的资产，悄悄地开展业务并开发关于构建锂离子技术的知识，从头到尾，我们对此反应非常缓慢,” Clarke 强调。

他补充说，《降低通货膨胀法》和其他一些措施意味着人们 “开始意识到这一点”。

然而，霍赫斯坦否认美国被中国扣为人质的观点。 “他们正试图在清洁能源领域建立经济，我们都需要这样做,” 他说。首先是通过 IRA 向那些可以将矿物带入美国进行精炼、加工和电池制造的企业提供激励。

在与日本达成贸易协议后，美国官员告诉记者，与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加强美国关键矿产供应链“对清洁能源经济的增长至关重要”。

该协议还包含一个筛选机制，以确保来自“关注国家”（指中国和俄罗斯）的关键矿产不会受益于 IRA 激励措施，拜登政府官员说。

尽管如此，美国仍有许多工作要做，才能充分享受这项新立法带来的好处，并在目标日期之前实现净零排放。

伍德麦肯兹 (Wood Mackenzie) 高级分析师 Max Reid 表示，美国汽车制造商理论上可以通过专注于商用电池中价值更高的矿物——锂、镍和石墨，到 2030 年达到关键矿物的门槛。然而，他说，电池组件“是一个更大的挑战”，因为中国在阴极、阳极、集电器、溶剂、添加剂和电解质盐的供应链中占据主导地位，某些部分的市场份额超过 80%。

中国的战略

另一方面，美国的竞争对手并没有在关键的矿产战场上坐以待毙。近年来，中国通过严格的出口限制使西方越来越难以获得其原材料。

根据本周的经合组织报告，这些限制——最常见的是税收，但也包括数量限制——在过去十年中增加了五倍多，达到全球出口价值的 10% 至少受到一项措施的限制。

经合组织写道：“迄今为止的研究表明，出口限制可能在关键原材料的国际市场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影响了这些材料的供应和价格。”

经合组织还在其报告中警告说，这些出口限制可能会加剧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它们是世界贸易组织规则所允许的。”因此，这些措施对全球经济的整体影响可能相当大，它说。

人们已经越来越担心中国的出口政策可能会扩大到对某些矿物的彻底禁令，尤其是稀土，而中国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稀土生产国。

全球估计有 1.2 亿吨稀土矿藏，其中 4400 万吨的大部分位于中国。稀土开采量占全国的60%，稀土加工量占全国的85%，稀土高强永磁体制造量占全国的90%。

中国禁止稀土出口的传闻于 2019 年首次出现，这引起了西方大国的不安，促使它们考虑其他供应来源并建立新的伙伴关系。尽管此后一直“只谈不做”，但中国的威胁仍然是一颗定时炸弹。

不过，在华盛顿最近决定限制向北京出口高端半导体之后，事情可能会朝着不稳定的方向发展。有报道称，中国正在考虑禁止某些稀土磁铁技术出口的可能性。

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的数据，中国切断稀土供应的现实可能对美国造成灾难性后果，美国的高科技行业在 2017 年至 2020 年间从中国进口了 78% 的稀土金属。

拜登政府于 2022 年 10 月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已经将稀土供应链确定为主要问题。国防部 2021 年的一项审查还得出结论，过度依赖中国“会造成破坏和贸易行为政治化的风险”，这将对商业部门造成特别严重的打击。

2010 年围绕尖阁诸岛的紧张局势也令华盛顿方面感到震惊，中国此前曾暂停向日本出口稀土。

此后，美国开始加强其国内稀土供应链，并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美国地质调查局的数据显示，中国在全球生产的所有稀土中所占份额从十年前的约 90% 下降到去年的约 70%。

尽管如此，中国仍然牢牢控制着稀土的加工，在贸易紧张局势加剧的情况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值得期待。

Richard (Rick) Mil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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